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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受益终生的人文底色
你在读《三国演义》的时候是否有这个疑惑:一方面抹黑曹操,另一方面也很赞赏他的智谋、气量,甚至还有难得的诗人气质?不管是同时代的智者,甚至苏东坡和鲁迅,都觉得他是个“雄”?如何才能让孩子透过孟德献刀、官渡之战等情节,真正理解曹操的人物特点,读出成长的启迪呢?
今天这篇推文,我们就一起看看北师大文学院教授李煜晖老师是怎么讲的。
01
多面曹操:
古代统帅的集大成者?
历史上对曹操这个人有三个评价,叫做“杰出的军事家、家和诗人”。这个评价相当了不得,我们整个的中国历史,能把家、军事家、诗人这三个称号集于一身的,很少有名副其实的人。
曹操这个人,他的历史人物评价是非常复杂的。在他活着的时候,江南名士许劭,曾经给曹操这样一个评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话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就是太平年代你能做能臣,乱世你就能成为一个奸雄。那你到底是能成为能臣还是奸雄,是由时代决定的,但是不管什么时代,你这人注定是了不起的。
另外一种解释,就把“治”和“乱”当成动词,说你曹操如果想去治理国家,你就能成为能臣,你想去破坏这个道统,让天下大乱,你就会成为一个奸雄,换句话说,你注定是了不起的,但是你成好人还是成坏人,是由你个人决定的。
邓布利多:我就是这样想的
曹操听完了以后,哈哈大笑,非常开心。因为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肯定是了不起的了。
那当时曹操的政敌怎么评价他呢?叫做“名托汉相,实为汉贼”。你看又是个矛盾,表面上是汉朝的国相,其实篡夺了汉朝的江山。
后人对曹操的评价,褒贬不一。苏东坡在《前赤壁赋》里边用一句话来评价曹操:
“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
苏东坡这段文字很聪明,他说曹操是什么?“一世之雄”,至于什么雄我不管,反正是个“雄”——认可了曹操是个杰出才能的人。
我最崇拜的一位文学家鲁迅先生,他说曹操“至少是一个英雄”。大家看,鲁迅是很少夸人的,他说曹操至少是一个英雄,那至多是什么呢?那就是伟人了嘛~所以这都是属于对历史上真实人物的这个曹操,本身就很矛盾、很复杂。
等到《三国演义》里边,这个曹操的形象就更复杂、更矛盾。作者罗贯中秉承着一种尊刘反曹的思想。到了毛宗岗父子修改和批注版本的《三国演义》又被强化了,玩命地抹黑曹操。
但是在抹黑曹操同时呢,作者又不得不佩服曹操的智谋和气量,最后把曹操写成了一个立体又复杂的形象。曹操这个人物的内涵远远超过其他人,几乎成为了一个封建统帅全部优缺点的集中者和代名词。
曹操作为治世能臣,他有四个方面的特质和表现。
02
“孟德献刀”情节:
曹操的天赋你看懂了吗?
第一个方面,就是曹操天赋很好,有勇有谋、机警过人。
这里就是三个特质,勇敢,有计谋,而且非常具有警惕性,这三者缺其一,这人都容易在乱局中死掉。曹操的故事里边,处处可见这种家天分。举个例子:孟德献刀。
因为司徒王允,对奸臣董卓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最后没办法,在家里边假装自己过生日,请了堆文臣武将跑到家里边,说到伤心处,大家都哭了起来。
结果在座的有一位朋友就鼓掌大笑:
“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大家一听这个话都不高兴了。这个王允一看,这不曹操吗?所以就很生气地去骂他。
曹操说,我笑你们各位一点办法都没有,你都不敢去杀董卓嘛。我曹操不才,我愿断董卓之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
结果王允一下就跪了,避席而问,你有什么高见啊?曹操说,你不是有一把宝刀吗?借给我,我用这把宝刀,进到相府,去刺杀董卓。他现在正喜欢我呢,他对我不设防,所以我抽冷子来一刀,把董卓杀掉,大事可成。
你想,出这种主意的人,没有勇气可以吗?完全不可以。
曹操的谋略和机警是体现在哪呢?体现在他刺董卓那个过程中。首先,董卓体形胖大,你跟他用力去搏斗——不行,你必须要找个机会。
大胖子不耐久坐,当他要转身而卧,脸要冲墙里了,这个机会很好。曹操看到这个机会以后,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从衣镜里看到曹操在后面拔刀,董卓就下意识地问了一个问题,猛地一回身:“孟德何为?”——曹操,你想干嘛?
而就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吕布牵着马从阁外又走过来了,曹操听到了这个脚步声。这个时候曹操就知道,这次行刺注定失败了。
所以他当时跪下以后说,我有宝刀一口,要献上恩相。董卓拿过来一看,非常锋利,又非常漂亮,就把这个礼物给收了。
我们看这个故事似乎简单,其实非常难。一开始曹操的表情一定是很张牙舞爪、狰狞的,你献刀的时候,一定是很虔诚、很恭敬的。
所以曹操在这个两秒到三秒钟的时间里面,他要完成几件事呢?
1、他要判断,董卓杀不了。
2、他要想辙,我怎么解释我拔刀?所以他就把拔刀变成了献刀。
3、他得准备一番说辞,应对的辞令怎么说。
4、他得转换他眼神、动作和表情。
所以读者脑海里面,就出现一个图——你会发现,两到三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里,曹操脑中思考,眼神转换,表情不同,动作转变,一系列的东西一气呵成,让你抓不着破绽。你反应得有多快!
更可怕的一件事,你读《三国演义》时会发现,吕布把这个刀收了以后,曹操有个小动作,叫做“操解鞘付布”,我读到这儿的时候,真是吓我一跳啊!
大家想,曹操这个时候他最紧的事是干吗?赶紧走啊!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很关键的时候,曹操没有忘一件事——
你光献一把刀就行吗?它又不是菜刀,你要把这个鞘一起献了,这才是献刀啊!
所以你看,曹操从容不迫地把这个刀鞘解下来,交给吕布。然后说,这个马很不错啊,借我骑骑呗~结果骑着马,加鞭往东南而去。
大家看,就这一系列动作,这是曹操出场的第一个表现。《水浒传》里宋江出场的第一个表现,也非常相似。
03
宰相肚里能撑船
曹操是怎么做到的?
曹操的第二个特点,志向远大、卓尔不群。这是决定历史兴亡、功名成败的一个重要因素。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就是一个典型情节。
第三个特点,度量宽宏,天下归心。有人志向也很远大,也很机警过人,但是他容不得人。
你说袁绍志向不远大吗?袁绍也不傻,但是他容不得人。曹操跟袁绍的官渡之战,在乌巢截粮,两方相持状态下,曹操阵营里的很多人就给袁绍写信,这叫什么?脚踏两只船——向袁绍表忠心,送军情,请功卖好。
袁绍被打败了以后,曹操缴获的战利品就有一箱书信。这种事也就是袁绍能干得出来,这种东西你留它干嘛——曹操的话,早就烧掉了。
看着这些暗通袁绍的书信,大家提意见了:曹公,这事容易啊,“逐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
我最危难的时候,你背后捅刀,你要害死我。你看曹操怎么说:
“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
袁绍那个时候太强大了,我都不能自保,人家这么做,有情可原。为了让大家放心,“遂命尽焚之,更不再问”——这叫度量。曹操这一手干的,应该说古往今来的统治者,能与其匹敌者,罕矣。
04
喜怒不形于色才能当领袖?
真性情,罕见又宝贵
曹操第四个特点,是他的领袖特质,或者能臣特质,叫做真诚、坦率、旷达、洒脱。我们讲的前面的故事,你也会发现,曹操这个人跟那些繁文缛节的人完全不一样,他性格里边有一种非常真诚的东西,该说的话会说,不该说的话他也说。
曹操在他五十六岁这一年,也就是建安十五年,完成了北方统一的大业。在这个时候,这个皇帝就加封了曹操三座郡县,作为他的食邑。曹操就不要,借着退还郡县的机会,曹操给天下发布了一篇文章《让县自明本志令》。
在这篇文章里边,曹操对当时的人攻击他说“名托汉相,实为汉贼”这样的说法,进行了有力而真诚的回击: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你们都说我是奸臣,国家没我曹操的话,我都不知道几个人称帝,几个人称王,对吧?袁术称帝,还不是我打灭的。你说我是奸臣,我有称帝吗,我有称王吗?
但是你现在说,你要不是奸臣,你没有谋朝篡位之心,你把你权力让出来啊!曹操说,我不能让。那为什么不能让呢?我一让了以后,你们就害我啊……
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
我既要为我子孙考虑,我还要为国家考虑,国家不能没有我,我让出兵权以后,国家就完了。
所以你看,我现在当这个丞相,没办法,不得不当啊!我现在是为了国家牺牲很大……这些话他都敢讲。
《三国演义》中,曹操的情绪流露很真诚。统帅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我们一般中国人讲叫喜怒不形于色,就是你不要流露情绪,否则就被人看破了。
你看曹操也好,孙权也好,尤其刘备,他们三个人都属于情绪流露还比较明显的统帅。刘备的情绪流露是以哭为主的,你总是觉得有点假,但曹操的情绪流露就很真诚。
大家读三国的时候看一看:曹操怎么哭典韦,怎么哭郭嘉,怎么对待关羽,怎么样在袁绍战败以后跑到墓前哭,赤壁之战败走华容路上的三次大笑……赋诗作歌,名士气象,展露无疑。
你把这些情节捋一捋,你会发现,曹操这个人,真性情。
所以我们说,曹操为什么会成为治世之能臣呢?就是曹操性格天分里边,它有一些东西:有头脑,有手段,有志向,有胆量,有度量,有性情,这就是天生的领导者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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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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