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尴尬的“社交癌”有干预措施了

本报见习记者 陈祎琪

两亿——这是我国正在遭受尿失禁等尿控盆底疾病困扰的人数。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这一数字还将继续攀升。

“尿控盆底疾病被严重忽视了。”北京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张耀光说，以尿频、尿急、尿痛、尿失禁为主要特征的尿控盆底疾病被人们称为“社交癌”，这一疾病会导致身体出现异味、形象欠佳，给个人社交造成了尴尬，导致患者长期焦虑、精神状态萎靡，生活质量严重降低。

近日，由张耀光担任负责人的“老年尿失禁的干预措施研究”项目在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的支持下顺利结项。

“我们希望建立老年尿失禁流行病学数据库、疾病预警预防体系、智能化评估诊断平台，提出创新型老年尿失禁解决方案，并在此基础上积极开创我国尿失禁诊治预防‘标准化、智能化、移动化’的新模式。”张耀光表示。

身心损伤不亚于前列腺癌

“人体盆底由泌尿系、生殖系和肛肠系多种器官组成，一些功能性问题本就是相互影响而非独立存在的，因此有必要关注所有尿控盆底疾病，包括尿便失禁、膀胱过度活动症、膀胱疼痛综合征、盆腔脏器脱垂等。”张耀光说。

国际尿控协会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尿失禁已成为世界疾病之一。全球男性尿失禁患者有4000多万，女性患者数则远超这一数据。约23%至45%的成年女性患有不同程度、不同类型、不同病史长短的尿失禁，其中50%属于压力性尿失禁、7%有明显症状。

“咳嗽、打喷嚏、大笑、快走等增加腹压的行为都可能导致尿失禁，这与分娩次数、胎儿大小、生产方式、盆腔脏器脱垂、遗传倾向等都有一定关系。”张耀光说。

膀胱过度活动症是一种以尿急为特征的症候群，常伴有尿频和夜尿症状，伴或不伴有急迫性尿失禁。该病发病率已经超过哮喘、糖尿病和骨质疏松症等常见慢性病，达到16%以上。膀胱疼痛综合征由频繁严重憋尿、免疫性疾病、心理压力过大等因素引发，美国泌尿外科协会统计的患病率数据约为470/10万，欧洲泌尿外科学会的患病率数据为60/10万至310/10万。

“由于诊断标准和研究人群不同，膀胱疼痛综合征患病率数据存在差异，但均呈现较高趋势。”张耀光表示，尽管这些疾病的患病率已经远高于泌尿外科最常见的肿瘤——前列腺癌，但很多基层医生对此并不了解。“很多患者更不知道膀胱过度活动症是一种病，以为只能忍。还有一些膀胱疼痛综合征患者因为持续严重的疼痛而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实际上，它对人的身心和寿命的损伤不亚于前列腺癌。”

“MDT+AI”缓解诊疗压力

尿控盆底疾病多为功能性疾病，除器官本身的形态性质发生变化外，患者还可能出现失眠、记忆力下降、心情低落等症状，而且病因复杂，诊断存在一定难度，导致患者辗转多科室，就医成本不断增加。

为消除这一困扰，2021年，张耀光所在的泌尿外科与肛肠科、妇科、影像科、疼痛科等共同建立了多学科诊疗（MDT）团队。“尿控盆底疾病专业是一门新兴交叉学科，当前理论研究相对匮乏、专科医师数量也少，开展MDT不仅让患者获益，医生之间也能取长补短，进而规范诊疗行为，减少误诊漏诊。”

在治疗上，盆底功能性疾病轻症患者首选行为治疗，此外还有药物治疗和神经调控治疗。张耀光团队在“老年尿失禁的干预措施研究”项目中研发了国产化治疗压力性尿失禁的吊带系统和治疗急迫性尿失禁等盆底功能障碍疾病的骶神经调控系统，其中部分产品已实现转化，达到国际同领域领先水平。

此外，他们研发的便携式尿流率、漏尿记录仪可形成患者排尿日记，记录患者相关指标，通过各项数据量化，助力精准诊断。通过数据上传和收集，他们还将建立全国最大规模的尿流率数据库和全国首个尿失禁智能化诊疗平台。“届时，患者在手机上就能看到自己所患尿失禁的类型、各种治疗方案及其成功率等内容。”张耀光说。

“现在这些产品已经形成了雏形，我们会在‘十四五’研发项目‘尿便失禁的技术产品推广应用’中进一步完善。尤其是对不发达地区而言，这些AI产品可极大缓解医生的诊疗压力，弥补其亚专业知识的不足。”张耀光介绍道。

治病救人就是爬险山

中学时代，张耀光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医生。26岁以前，尽管已步入医学的大门，但面对未来，他仍然没那么笃定，直到遇见北京医院原院长、泌尿外科首席专家王建业。

“我来北京医院进修时遇到王院长，他是我的榜样，为人好、做事好，对病人也好，在我年轻时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和指导。”张耀光说，遇见王建业后，他找到了人生方向，决定“这辈子要努力当个好医生”。

如今，张耀光集医、教、研于一身，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努力做更有价值的事情。“现在我把更多精力放在疑难病例、科研创新和教学工作上，把更多实践锻炼的机会留给年轻医生。”

9月是高校开学季，医学行业将有一批年轻、新鲜的血液注入。“古人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祝贺他们选择了一个好职业。”张耀光说，“治病救人就像爬险山，让病人活下来、活得好的成就感就像探险者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从努力、付出和挑战中会感受到不可言喻的幸福。希望他们未来在解除患者病痛的过程中能不断收获这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