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视角下的瓦格纳集团：“半国家”非正式安全组织

当地时间23日，一架由俄首都莫斯科飞往圣彼得堡的私人飞机23日在俄西部特维尔州坠毁，机上人员全部罹难。国际文传电讯社援引俄罗斯紧急情况部门消息称，目前，机上10名遇难者遗体已全部找到，搜寻行动已经结束。

根据俄罗斯联邦航空运输署发布特维尔州失事飞机人员名单，确认俄罗斯私营军事承包商瓦格纳集团创始人普里戈任和瓦格纳创始人之一、指挥官乌特金在失事飞机上。

名单显示，7名乘客中包括瓦格纳集团的几乎所有高层领导，除普里戈任、乌特金外，还有谢尔盖·普罗普斯汀、叶夫根尼·马卡良、亚历山大·托特明、瓦列里·切卡洛夫、尼古拉·马图耶夫。

编者荐语：

2023年6月23日，俄罗斯私人军事服务公司(PMC)瓦格纳集团首脑叶夫根尼·普里戈任声称俄罗斯国防部对瓦格纳后方营地发动导弹袭击，随后普里戈任针对俄罗斯军方高层发动兵变。瓦格纳集团这一私人军事服务公司迅速成为世界焦点。然而，仅仅两个月后，这位风云人物的意外离世又留下了一个“罗生门”。为什么俄罗斯这样的强权国家里会存在私营武装？和强权领导人的结构性关系如何？顺着这个问题，本文详细介绍了俄罗斯使用瓦格纳集团的情况，探讨俄罗斯这样的国家是如何利用瓦格纳这样的私营武装。这篇研究认为俄罗斯使用瓦格纳集团是一种复杂而多方面的战略，探讨了俄罗斯使用瓦格纳集团的原因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本文经过充分研究，为瓦格纳集团及其前身在各国的活动提供了宝贵的见解。

解开瓦格纳集团的神秘面貌：半国家安全部队案例研究

摘要：

本文主要使用俄罗斯的资料来源，对俄罗斯在尼日利亚、乌克兰东部和克里米亚、叙利亚苏丹和中非使用非正式的“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私营军事公司(Private military company, PMC)及其前身(2012-2018)进行了明确、深入的案例研究。它探讨了俄罗斯为何在未使其存在或作用合法化的情况下使用该集团。虽然使用瓦格纳的方式有时与其它理性国家使用PMC的方式相同，但与俄罗斯政权有关的非正式网络以其它大国不常见的方式使用瓦格纳，这有可能损害俄罗斯的安全利益。了解瓦格纳集团对PMC的比较学术研究很有意义，因为瓦格纳集团并不符合任何现有的PMC类别或模板。对于美国及其盟国的政策分析人士来说，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他们试图将海外战场上的“俄罗斯”行动归因于此。

作者简介：

Kimberly Marten 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学系教授

本文作者 Kimberly Marten

一、导言

弗拉迪米尔·普京担任俄罗斯后，俄罗斯在国际体系中重新成为军事强国。与此同时，俄罗斯也更多使用被称之为“半国家”(semi-state)的非正式安全组织。这些组织与俄罗斯的关系是不透明的，主要由退伍组成，同时也吸引了来自其他后苏联国家的战斗人员。这些组织具有部分承认和合同模糊的特征，有时也存在明显的非法行为。这意味着他们不完全独立于俄罗斯，也不完全受俄罗斯控制。这些组织出现于叶利钦时期，在普京时期被更广泛应用。随着军事服务私有化在全球范围内迅速扩大，俄罗斯也成为使用私营军事公司(private military company, PMC)的大国。但是，俄罗斯的使用方式与其它国家不同。首先，俄罗斯拒绝给予PMC法律上的承认；其次，俄罗斯使用这种模糊的武装组织，有时代表国家利益与合作，有时为与普京关系密切的俄罗斯寡头利益服务。这两种差异导致俄罗斯的现有的PMC不符合任何现有PMC类别或文献中研究的PMC。

本文将重点研究“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它已经受到俄罗斯独立记者的广泛调查。这些调查提供了有关瓦格纳及其前身的活动的大量记录。本文将首先说明瓦格纳集团的崛起以及活动的历史。其次，解释为何俄罗斯政府频繁使用瓦格纳，而未将其完全合法化。瓦格纳集团不是俄罗斯唯一一个半国家非正式行为者，还有许多PMC为俄罗斯服务。因此，对于分析俄罗斯在海外军事行动的决策者来说，了解这些PMC的存在和活动十分重要。

二、定义俄罗斯私营军事公司的困难

如何称呼这些群体？私营军事公司究竟是什么？Sean Mcfate根据职能将“私营军事公司”(PMC)与“私营安保公司”(private security company, PSC)区分开来。PSC负责收集和分析情报，充当实体设施的警卫，或者是向国家军事力量提供食品等服务的承包商。而PMC是“远征冲突企业”，即在战术层面工作并参与实际战斗，或者作为前线部队和/或直接指挥和控制部队的公司。瓦格纳集团是一个“致命的远征冲突企业”和“军事供应公司”，尽管它有时也服务于更广泛的PSC职能。

此外，像瓦格纳集团这样的俄罗斯PMC是否应该被称之为“雇佣军”目前仍存在争议。Mcfate认为雇佣军是为任何人都可以工作的兵痞，而PMC则更注重保持和拓展他们的客户基础，因此PMC更注重他们的声誉。

然而，瓦格纳及其前身并不完全符合这些标准。瓦格纳集团的行为和活动未按照统一的模式或者趋势发展。瓦格纳集团成员认为他们代表俄罗斯政府工作并获取报酬，尽管他们的实际雇主有时尚不清楚。瓦格纳及其前身一直是俄罗斯政府、主要商业利益集团及其盟国在海外提供合同暴力的可靠供应商。但是它与国家指挥和控制的关系不同。瓦格纳有时直接与俄罗斯正规军并肩作战，而其他时候则没有。该组织还实施损坏声誉的行动，包括不必要的暴力、国际犯罪和谋杀俄罗斯记者。因此它不同于任何现有的PMC类型。

三、私营军事公司和俄罗斯法律

在俄罗斯，PMC没有得到法律承认。根据《俄罗斯刑法》第359条，PMC在俄罗斯被视为非法和违宪，该条将雇佣军定义为为了获得物质报酬而行事但不是国家公民或居民的人。此外《俄罗斯宪法》关于禁止建立和开展旨在建立武装部队的社会组织的条款被用作对PMC提出非法指控的依据。

在杜马以及媒体中，关于是否将PMC合法化和正式纳入监管的辩论已持续多年。这也表明克里姆林宫内或与之关系密切的精英阶层一直在考虑是否以及如何将俄罗斯的PMC合法化。2018年3月，由于担心违反俄罗斯宪法和破坏国家稳定，俄罗斯部长内阁以及各安全机构反对PMC的合法化。但是，俄罗斯政府已经在未经法律认可的情况下使用了PMC，这表明监管问题在实践中已经得到解决。这意味着政府如果有意愿，可以将其合法化。2018年9月，普京签署了一项法令，将所有有关“与俄罗斯外国情报部门合作非雇员的信息列为机密”。这可能专门适用于瓦格纳集团。将PMC归类于国家机密意味着可以报道其活动的记者，例如一名国防分析师因叛国罪被捕。2018年12月，普京进一步将PMC复杂化。他似乎承认瓦格纳集团的存在，甚至公开支持其对外活动。然而，俄罗斯政府却阻止瓦格纳注册并拒绝承认其为俄罗斯公司。

包括美国、英国、法国和中国在内的主要大国都对PMC进行了合法化和监管。这些主要大国签署的《蒙特勒文件》(Montreux Document)界定了在武装冲突中使用PMC的期望、监测和监督责任，可以通过法律框架对PMC进行处罚，例如黑水事件。然而俄罗斯与其它国家不同，仍在不使PMC合法化的情况下使用，这代表着俄罗斯对于PMC有特殊的安排。

尽管PMC在俄罗斯没有法律地位，但俄罗斯仍使用PMC，尤其是瓦格纳集团。为什么俄罗斯作为一个对专业化军事机构拥有强大文职控制权的国家，多年来一直在使用像瓦格纳集团这样不被法律承认的力量？

四、俄罗斯使用私营军事公司的原因

关于俄罗斯为何在海外使用PMC的争论有很多。有学者将其归因于其与哥萨克人的历史联系。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俄罗斯未能使PMC合法化的原因。因为哥萨克团体在20世纪90年代得到了官方承认并获得了建立PSC的权利。他们被视为维持秩序和镇压异议人士的工具，能够帮助维护俄罗斯政权。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这是一种让原本可能反叛、训练有素的暴力从业者得到工作且远离俄罗斯的手段。然而，这一原因也不能让人信服。因为瓦格纳的战斗人员是轮流前往海外部署，而且与俄罗斯军方和国民警卫队相比，瓦格纳集团的规模相对较小，难以对俄罗斯构成太大威胁。

然而，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俄罗斯选择使用PMC，同时保持其非法地位。将两个原因结合起来，能够很好解释这一问题。下面将详细介绍两个原因，说明俄罗斯为何选择这么做。

俄罗斯：作为理性国家

首先，俄罗斯可能只是遵循理性国家的方式，使用“忠诚的雇佣军”或“军事雇佣公司”进行对外军事活动。理性国家是指以精心策划的战略方式行事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自身利益的国家。这说明俄罗斯将根据其认为是否利于国家利益而的东西做出决定。PMC的使用已迅速扩大。使用PMC的好处有：增强战斗力；为缺乏良好训练或记录的国家或人员提供专业技能；可使国家以较低成本实现安全目标；可将战斗伤亡排除在公共议程之外。

对于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来说，使用PMC可以合理推诿(plausible deniability)俄罗斯在海外参与的行动。像瓦格纳这样的组织无疑是普京当前信息战策略的一个组成部分，尤其瓦格纳可能是俄罗斯军事情报局(GRU)有意创建的。这能够在俄罗斯的敌人中形成混乱，成为普京非常规战略的一部分。【合理推诿：是一种策略或概念，常常用于、情报和安全领域，指的是通过在行动或决策中采取措施，使相关的个人或组织能够否认其参与或知情。这种否认在表面上是合理且可信的，即使存在某些证据或疑点，也很难直接证明其参与或存在责任。目的是为了保护个人、组织或国家免受指责或法律追究。通过采取措施或模糊行动的责任链，人们可以声称自己无知、无辜或与特定事件无关。这种策略可以使其在面临压力或指责时避免承担责任或被迫透露敏感信息】

然而，对于理解将瓦格纳组织定为非法的决定，仅凭合理推诿的解释还不够。尽管政府试图对该组织的活动保密，但几年来，国际和俄语媒体都对瓦格纳的活动进行了充分的报道。普京本人也在2018年12月公开讨论了瓦格纳。这些报道表明，对瓦格纳集团的活动保密的企图基本上没有成功。这意味着合理推诿已经无法解释俄罗斯拒绝使瓦格纳合法化的原因。

的非正式网络

虽然PMC有时与俄罗斯使用（或与其联合使用），但其主要目的之一是为普京身边的集团谋取个人利益。普京的统治是由非正式的个人网络形成的，而非官僚制度。这说明了PMC可能成为追求个人利益的工具。

有学者认为，让PMC保持非法地位符合普京利益。通过将其定为非法可以让普京和联邦安全局通过威胁监禁和确保忠诚度来控制他们。在普京政权中建立信任的方式是通过相互曝光的威胁建立的，这确保了忠诚度。如果这种解释是正确的，俄罗斯主权的完整性可能会成为寡头以及其相关的PMC的牺牲品。他们利用私人关系蔑视国家法律，并有可能使俄罗斯卷入海外冲突。瓦格纳等团体实际上在破坏国家理性，让国家成为私人利益的陪葬品。

五、瓦格纳集团：案例分析

萌芽时期

瓦格纳集团起源于俄罗斯一家名为Antirror-Orel的公司。该公司于2005年在俄罗斯注册为PSC。随后，莫兰安全集团(Moran Security Group)脱离了Antirror-Orel，专注于为俄罗斯油轮等设施提供反海盗武装警卫和情报。莫兰安全集团在莫斯科有两家注册公司，一家从事海上客运，另一家是“私人保护公司”。从事海上客运的莫兰集团面临法律问题，因为在2012年10月其九名警卫因持枪在尼日利亚被捕。随后，这些人员在俄罗斯大使馆的周旋下释放。这一事件说明俄罗斯政府，尤其是外交部愿意为这家PSC在海外争取利益。

另一家莫兰集团于2013年开始邀请俄罗斯退役参加一家名为“斯拉夫军团”(Slavonic Corps)的公司。斯拉夫军团归瓦迪姆·古塞夫(Vadim Gusev)所有，他也是莫兰安全集团的副主任。同年10月，大约有267人与斯拉夫军团签订了在叙利亚工作的合同，这意味着联邦安全局和俄罗斯政府已经批准了这些合同。这些人员被派往叙利亚，以维持对代尔祖尔地区石油设施的控制，但他们装备不足，面临与伊斯兰国部队的战斗。斯拉夫军团被认为是瓦格纳集团的前身。

瓦格纳集团的出现

2014年斯拉夫军团解散。该军团的一部分在乌克兰东部成为一个新组织——瓦格纳集团。瓦格纳集团尚未在俄罗斯或其他任何地方正式注册。2016年6月，丹尼斯·科罗特科夫(Denis Korotkov，一位最著名的报道瓦格纳集团的记者)揭露了瓦格纳与普里戈任(Prigozhin)的关系，据信普里戈任是瓦格纳的主要资助者。该组织由德米特里·乌特金(Dmitrii Utkin)中校领导，他曾在叙利亚斯拉夫军团工作过。乌特金是俄罗斯军事情报局(GRU)的一名老兵，此前曾担任GRU某部队的指挥官。瓦格纳集团正在俄罗斯的两个军事营地训练人员，这两个营地都位于GRU设施附近。这代表瓦格纳和GRU的关系密切。

行动中的瓦格纳集团：德巴尔切夫和帕尔米拉

瓦格纳集团最初在克里米亚开展行动，随后移至卢甘斯克。当瓦格纳于2015年出现后，它可能一直在扮演一个“军事供应商”的角色，同时帮助他们建立亲俄政权。同年，瓦格纳集团返回叙利亚，在那里他们参与了军事行动，并根据任务收到了报酬。

不少瓦格纳战斗人员在乌克兰的德巴尔切夫(Debaltseve)战役中丧生。他们使用了俄罗斯新式装甲车。这表明瓦格纳的存在并得到俄罗斯的支持。此次战役是乌东地区的关键战役之一，瓦格纳的参与帮助俄罗斯获得了胜利。在叙利亚，瓦格纳集团在第二次帕尔米拉(Palmyra)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被视为精锐步兵，因此也面临着更大的伤亡和损失。当时大约有2000至2500名瓦格纳战斗人员驻扎在叙利亚，维护他们的费用仅为俄罗斯官方预算的一半。这也表明瓦格纳集团节省了国防预算并代替国家承担了伤亡，这对于俄罗斯军方是极其有利的。

代尔祖尔

大多数瓦格纳战斗人员在帕尔米拉战役后撤出了叙利亚，但仍有小批人员没有撤离。随后，俄罗斯能源部计划在没有国防部参与的情况下将他们送回叙利亚。2016年12月，叙利亚与一家名为Evro Polis的俄罗斯公司签署了谅解备忘录(MOU)，允许该公司解放并守卫被占领的油气田，以换取四分之一的产量和五年内的军事开支补偿。两年后，在俄罗斯能源部的主持下，于2018年1月与叙利亚能源部签署了具有法律约束力的能源相关谅解备忘录，俄罗斯国防部仍没有参与。

Evro Polis是一家与寡头普里戈任有联系的公司，据信该公司与瓦格纳同时在乌克兰和叙利亚工作。Evro Polis向一支名为“伊斯兰国猎人”的叙利亚部队提供了俄罗斯训练员，以保卫伊斯兰国控制的帕尔米拉周围的油田，这表明瓦格纳对这些油田的兴趣。此外，瓦格纳的指挥官乌特金于2016年表明，保卫油田是“来自上面”的指示。

2018年2月7日，一群讲俄语的民兵成员越过了美国和俄罗斯在2015年商定的叙利亚东部的内部消除冲突区边界。民兵开始向美国支持的、库尔德人控制代尔祖尔(Deir-el-Zour)康诺科天然气厂的军事基地开火时，美国司令部发动了一系列空袭。该事件导致数十甚至数百名瓦格纳士兵死亡或受伤，并有可能引发驻扎在叙利亚的美俄之间的危险危机。在空袭之前、期间和之后，美军与驻叙利亚的俄罗斯军事指挥官进行了沟通，俄罗斯人向他们保证，没有俄罗斯人参与其中。而美国情报文件表明，莫斯科方面知道这次袭击，因为普里戈任吹嘘在此期间采取了行动。受伤的瓦格纳战斗人员并未得到俄罗斯方面的及时救治，这导致他们的治疗延迟。俄罗斯从未正式承认此次事件的伤亡人数。

此次事件的最大疑问是为何俄罗斯方面没有与美国联系并让瓦格纳部队终止任务，这表明莫斯科做出了深思熟虑的决定。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合理推诿，俄罗斯试图通过瓦格纳作为代理人挑战美国在叙利亚的存在。然而，这一论点并不能解释为何俄罗斯对伤员的冷漠态度。虽然没有办法知道俄罗斯军方和瓦格纳的领导人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是瓦格纳成为了与普京关系密切的人之间内斗的受害者。

2017年Evro Polis与叙利亚签订的谅解备忘录涉及的活动与2013年使莫兰集团在叙利亚的活动极为相似。普里戈任的参与可能导致了士兵们的待遇不同。为什么普里戈任的参与会导致两次活动产生了巨大的差异。首先，普里戈任缺乏军事背景，俄罗斯军方高层对于追逐利润的寡头干涉军事行动感到不满。军方担心像普里戈任这样的寡头利用PMC，将其获取利益的工具，威胁到俄罗斯政权。其次，严重依赖与普里戈任的军事承包集团Conconrd有联系的公司提供补给品。普里戈任在其中的导致了军方对于他作为承包商的不满，这也有可能影响了瓦格纳集团及其待遇。

有两个线索可能证实军方的不满。首先是瓦格纳集团在2017年经历了支持和资金的变化。在代尔祖尔事件前几个月，军方突然终止了对瓦格纳集团的支持。此外，普里戈任的公司以未付餐饮和清洁合同为由对俄罗斯国防部提讼，要求其执行合同。国防部也按照规定向普里戈任赔偿。

这些事件都证明了军方高层对于普里戈任的不满。通过牺牲瓦格纳集团的，向普里戈任表明，一旦双方不是合作关系，瓦格纳集团应远离他们的活动。

普里戈任和瓦格纳集团在非洲

尽管发生了这一系列事件，但这并不标志着瓦格纳集团活动的结束，也不意味着瓦格纳集团与普里戈任的关系终止。在苏丹和中非，与普里戈任有联系的俄罗斯私营公司正在获得采矿特许权，以换取瓦格纳训练非洲国家的安全部队以及守卫矿山。俄罗斯私营公司M-Invest（被认为与普里戈任有密切联系）签署了一份在苏丹勘探黄金的合同，换取俄罗斯专家培训苏丹军事人员。在中非，俄罗斯获得了联合国武器禁运的豁免，派遣训练员和军官培训当地人员，为医院和普里戈任的矿山提供安全保障。

这些训练员被广泛认为是来自瓦格纳。且这次普里戈任及其公司合作的是俄罗斯外交部，而非能源部。更特殊的是，瓦格纳这次似乎与数名俄罗斯军方人员一同参与行动。普里戈任在莫斯科参加了与俄罗斯军事指挥官和利比亚国民军元帅哈利法·哈夫塔尔的会晤。非洲的案例表明，普里戈任和国防部之间的分歧正在修复。

六、结论

俄罗斯容忍并使用未合法注册、不受控制的PMC，比如瓦格纳集团，这在技术上是违宪的。在介绍完瓦格纳集团的行动后，我们可以从它的发展中学到什么？为何俄罗斯不给予PMC法律承认却使用PMC的动机是什么？

首先，俄罗斯使用瓦格纳集团就像其它理性国家使用PMC一样，都是为了节约成本、避免士兵伤亡以及出于合理推诿的原因。这在乌东地区和叙利亚的冲突中尤为明显。其次，瓦格纳集团被用来模糊国家支持的军事活动和与普京有联系的寡头私人使用武力之间的界限。在叙利亚、苏丹以及中非，都观察到这种模糊不清，那里的PMC对开采特许权掌控与军事力量和俄罗斯国家对外国的训练混为一谈。第三，俄罗斯在对待瓦格纳集团及其前身时态度反复无常。当该集团在法律上被认定为是利于俄罗斯国家商业利益的PSC时，俄罗斯乐意帮助，比如说莫兰集团在尼日利亚；当该集团以私人盈利为目的，俄罗斯将会采取强制针对措施。

俄罗斯使用像瓦格纳这样的团体背后的原因是的非正式网络。尽管瓦格纳有时可能代表理性的国家利益工作，但它也使俄罗斯政府陷入理性国家可能想要避免的物质和声誉风险之中。这意味着使用瓦格纳并不总是符合俄罗斯政府的最大利益，并且可能会受到该政权内部网络的影响。不使PMC合法化的决定也可能受到这些网络的影响，因为这些网络的合法化可能会引起人们对其活动的不必要的关注。

一位反对合法化的专家认为，如果PMC合法化，俄罗斯的富人和有权势的人可能会滥用法律，使PMC向他们倾斜。但通过将PMC定为非法，俄罗斯国家机构有现成的借口采用执法机制来应对。这意味着与瓦格纳有关的人可以随时因非法雇佣军行为而受到。此外，当俄罗斯高层从PMC的活动中受益时，他们的非法性也可能被忽视。这表明俄罗斯政府可能正在利用像瓦格纳这样的PMC来谋取自己的利益，即使这意味着触犯法律。这也表明，俄罗斯政府可能利用PMC的非法性作为控制和操纵其活动的工具，而不是试图通过法律手段对其进行监管。